风土:过年闲谈吃喝 金乡大年初一早出城 凤池民间传说拾遗之四项三统等
有钱没钱,吃喝过年。这话现在听起来真有点反胃,过一次年,忙吃喝,怕吃喝,担心吃喝。但话不是没点道理。想当年,人和人见面打招呼,头一句话就是“吃了没?”。人生在世,吃穿二事,不讲吃行吗?何况当年天天饿着肚子,还不允许人家有借过年的良机改善改善伙食滋润滋润肠胃的愿望吗?
人还小时,天天盼过年。母亲早早就开始筹备年货,将腊肉鱼鲞之类的东西挂在高高的屋檐下随风摇晃,我的注意力就再也没有分神过,两只眼睛一直在腊肉旁盘旋。《乌鸦和狐狸》的故事在内心不断的重播,我就想成了那只流着口水的狐狸,早点将那块肉含在嘴里。
过年怕吃喝,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比如,今年过年,从年廿七到正月初五,日日吃摆酒,算一算,刚好把市区的几家酒店吃了一圈。偶尔还吃撞起来,还得赶场,忒累。累了,有时不想去,还得说谎,难为情!
人越嬉越懒,嘴越吃越淡。吃多了喝高了,每天肚子饱蹬蹬,面红像关公,就感觉没什么好吃的。有次中午不经意路过某建筑施工工地,刚好碰见吃饭。太阳下,大碗的白米饭,夹着大把的青菜,狼吞虎咽的,好生羡慕!过年了,最期望是喝点白粥,夹点霉干菜豆腐乳。前几天听母亲讲,父亲恋上了番薯丝,想想有道理。
人啊,吃喝多了,也就容易退化了,病也多了。胃肠炎、脂肪肝、高血压,还有这样那样的毛病,都悄悄地来了!你还得重温能量守恒定理,天光早黄昏迟去跑跑跳跳疯疯癫癫地。
现在的小年轻好多了,进步多了,不在乎礼尚往来相互宴请。过年时,喜欢来吃点喝点,不喜欢就跑到天南海北过自己的逍遥生活了。不像我们人到中年,什么都传统,非得一家一家的吃下去,吃得头昏脑胀,吃得提心吊胆。
生活好了,不在于那点钱了,在酒店菜点得慢慢的变好,酒喝得越来越贵,就是人慢慢地累。终于,有人提议:明年大家集中一次,不再轮流安排。大家双手赞成!忽然,想起去年过年时,大家也是这么讲的。哈哈,你讲,这年过得咋样?
金乡是一个具有620多年历史的文明古镇,金乡人在过春节时,有一个习俗,即在农历初一要早出城门,图个吉利。年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除夕夜一过,即夜里12点钟声敲响后,在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中,就开始有人成群结队的出发了,即使迟一些,也是“闻鸡起舞”,踏着星光到郊外。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有全家一起出动的,有亲朋好友、情侣结对的,三五成群,年轻人打起爆竹,放起烟花,把天空点缀得绚烂多彩。当然睡了懒觉,初一早上8、9点才醒来,再出城门的人也总是有的。总之,新年伊始,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出城表示“勤快”、福早来临。
金乡有四城门,既东迎旭门、南靖海门、西来爽门、北望京门。出哪个门有讲究,有规定的。如前年是猪年,大利南北,那么“闻鸡起舞”后,就要先出南门或北门。去年是鼠年,大利东西。就要先出东门或西门。今年是牛年,又是大利南北,就要先出南门或北门。如此往复循环,恒古不变。人们在新年的第一天,出城活动一下总是好事,习俗如此,也就不深究是否有迷信色彩了。
此习俗源于何时,已无从查考,但应在明洪武二十年汤和筑城之后,则是毫无疑义的,因在此之前,并无城墙,也就无城可出了。
很喜欢一本杂志封面上的图片:冬日里一棵光秃秃的树枝上落满了麻雀,在落日的余晖的辉映下,树鸟一色,橙红宁静,让人看了温暖。麻雀的静穆肃立使树灵动起来。我从画面上不仅看到翩然的光影,而且听到了喧闹的音符。
麻雀是温暖寒冬的熠熠闪亮的灯盏,是跃动的火焰,冬日里因为它们的执着留守而让我们不再感到寂寞。
蜗居城市的人没有乡村农夫的福分。他们的每一个早晨都不是被闹铃惊醒而是被鸟声唤醒的。我也有同样的生活经历,所以,至今仍能回想起小学五年级作文课上一篇作文的开头:凌晨,窗前叽叽喳喳的鸟声唤醒了沉睡中的我。这鸟一般就是麻雀。它们如灰布大褂的农民早起缛草耕地,忙里忙外,早起晚睡。
麻雀喜欢群居,过集体生活,很少见到独来独往的一只。小时候,田野里时常见到一群如快乐的雨自由的风的麻雀群从头上飞掠而过,熙熙攘攘,欢快蓬勃,那情景很让人心动。
我们词典中的“欢呼雀跃”大概就是出自此情此景吧。另外的像“莺歌燕舞”“惊鸿一瞥”等词汇都是人类以自然为师的例子。然而,这些词汇越来越只能作为比喻义或者象征义出现在生活中了。因为现在很少能见到如风似雨的麻雀群了。
而现实生活中,麻雀是常常被忽略的,不仅因为它们庸常的肤色,嘈杂的鸣叫,更加上它们被妄加的罪行:糟蹋粮食、破坏房屋。因此,麻雀成为鸟类中唯一与人类政治运动牵连的动物,与鼠、蝇、蚊成为四害之一。虽然现在被昭雪,定为保护动物,功大于过。然而似乎所有被冠以“保护动物”的物种都在慢慢的变成为濒危动物,走向衰亡。而人类也只能为濒危或接近灭亡的物种戴上这顶已经没有过大意义的护身符的。
麻雀是离人类最近又是最远的鸟。它们将巢穴安在人类的屋檐下、墙缝里、烟囱中,在人类的房子上建房子,沐浴着人类的烟火欢笑,却从来就没走近过人类。它们只是人类老死不相往来的邻居。人类将鹦鹉、黄鹂、八哥、金丝雀等驯化为为自己逗乐解闷的宠物;甚至连翱翔天空的苍鹰也俯首贴耳,但就是这其貌不扬的寄居人类屋檐下的家雀儿是个从不低头的主儿。小时候也有养麻雀的经历,但不论雏鸟还是成鸟都没有活过,被抓的雀儿水米不进,宁肯饿死。养不过夜是它的秉性。它如一个异教徒,上帝的使者,冷眼旁观着人类的言行,飞翔在人类的视线之内,对自以为无所不能的人类以无情的嘲谑。
其实作为能够陪伴我们过冬的鸟,在寒风呼啸,白雪覆盖的冬日里,能听到一声麻雀的鸣叫,都会为每一个孤寂的冬日带来许多亮色。我们应当珍惜这份超越物种的友情,虽然只是在寒冷中相濡以沫,而相忘于江湖,也足以可以让我们珍惜。因为它是唯一能陪伴我们过冬的鸟。
朱元惠家里有一个长工,叫项三统,沪山凤岙人。相传,他每次在山上挑番薯时,天上总有一片云跟着他,帮他遮荫。
有一天,朱元惠在家洗脚,项三统正好干完活回来。朱元惠说,三统,快过来帮我洗脚。项三统是个粗人,蹲下来,帮主人随便搅和了一下。朱元惠嘱咐道,我脚下有一颗红痣,上面长有毛须,你不要把它洗没了,我的财气从这里来的。
项三统叹了口气说,主人家,你命好,我两只脚底都有红痣,也有毛须,却要给你当长工。
项三统翻起脚,两只脚底果真都有红痣、毛须,跟朱元惠的一模一样。朱元惠站起来说,这不行,你不能在我这当长工了,我一颗红痣就发这样的财了,你什么人呀!这样吧,我给你点钱,你去做生意,以后发财了,可能比我还好呢。
就这样,项三统离开了凤池,拿着主人的钱,到外面开始了闯荡的生涯。一开始,他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只得学人家挑担子卖海鲜。有一天夜里,他挑着担子来到一个叫海口的地方,太累了,就停下来歇息了一下,想抽烟,摸摸口袋,又没有火。这时,正好有一个老人从对面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马”字。项三统笑着说,老人家,快过来,真凑巧,你能否把灯笼的火借我点一下烟呀?
老人掀开灯笼,项三统便凑过来点烟。老人说,我是看在你是“八座”的名分上才给你点烟的,不然,早一鞭把你打死了。
老人说完就走了,没走几步,人和灯就消失在黑暗中。项三统觉得莫名其妙,他挑起担子,嘴里念叨着,他说我是“八座”的命,什么是“八座”的命?又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这挑海鲜太辛苦了,也赚不了几个钱,干脆干点别的。
接着,项三统便去当兵,当的是水兵。因没有多少文化,只能在船里当伙夫,给别人做饭。当时,中国还十分落后,经常有外国的军舰开过来侵犯沿海地区。
有一次,中国的军舰几乎被打沉了,只剩下项三统这一只。其他的士兵死的死,逃的逃,项三统在船舱里做饭,不知外面的情景,做好了饭,出来一看,才发现整只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看看那些已上了膛的炮弹,又看看远处敌人的军舰,心想,这怎么能让外国人侵略过来呢。他咬咬牙,瞄准敌人的方向,就点起引子,只听轰的一声,过了一会儿,远处的一只军舰就冒起了浓烟。不久,那些军舰便都掉转头,逃跑了。项三统也傻眼了,愣在那里。原来,那被打中的军舰正好是敌人的指挥舰,敌人群龙无首,只得逃跑。
不久,朝廷的官员下来查访是谁立了功,结果查到了项三统这里,于是,便给项三统封了官,立马到苏州上任。
此时,凤池的朱元惠正要去苏州卖茶叶。船刚到苏州埠头时,茶叶却被埠霸们扣押住,各自分了赃。朱元惠欲哭无泪,心想,这下我不是要破产了?
一个挑夫,也是浙江人,跟他说,你得去找人,如果有人,茶叶就可以追回来了。
朱元惠在苏州呆了两天,还是找不到路子。这时,那个挑夫又来找他,跟他说,我探听到了,大概明后天,有个大官,听说是个“八座”,来苏州就任,听说也是浙江人,你可以去求他。
第二天,朱元惠便在苏州街头等,一直等到第三天,只听得远处传来一浪浪嚣闹声,他很快看到官兵在前面开道,接着便是一顶八个人抬着的大轿子。朱元惠想也没想,就跑过去,跪在轿子的前面,喊起来,青天大老爷,你得给我做主呀……
那轿中人不是别人,正是项三统。项三统一听,诶?这人讲话怎么是福建腔,有点耳熟。掀开帘子一看,哎呀,这不是元惠老么,我以前的主人家!于是,项三统大喊道,停!
项三统下了轿,连忙跑过去,把朱元惠扶起来。朱元惠认出项三统后,也十分惊讶。项三统说,主人家,你来苏州,这是干什么呢?
朱元惠叹了口气说,哎,我来苏州卖茶叶,茶叶没卖成,却全让埠头帮的人抢了去,我现在连回去的钱都没有了。
朱元惠在项三统的府邸里受到热情的款待,也了解了项三统之前的种种经历。可是每次跟项三统提起茶叶的事情时,项三统总是说,没事没事,我一定帮会帮你处理的。这样,又过了几天。项三统问朱元惠,你茶叶一共多少包呢?
第二天,朱元惠又问起茶叶的事时,项三统说,你现在可以回家了,茶叶都已经帮你运回家了。
原来,朱元惠报的数目比原先多出了很多,这下让那些埠霸们吃尽了苦头,得临时凑齐那些数目的茶叶,有些人拿了一些,却要赔双倍的数目。至今,当地留下一句俗语:元惠老去苏州卖茶,任他呼。讲的就是这个意思。